「抱歉,我家徒弟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吾的屬下才是。」

 

 

 

接近傍晚時分,在決定處罰利恩和薩爾卡多以兩人三腳的方式跑訓練場五圈之後,我和蕾格烈芙便坐在場外的長椅上監督著那倆在下午出任務時相互大打出手的小毛頭。

 

 

然而,接著是一片靜默,安靜到可以聽見遠處的跑步聲。

 

 

仔細想想自從有新夥伴加入後,為了個別幫助他們找回記憶,我們一起相處的機會便少了。不禁讓我想起當初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

 

蕾格烈芙—我們的第十一個同伴。

 

 

初次見到她,是在來到星幽界的第二個冬天,也是我們困在幻影城的時候。她的出現為攻城第一次失敗的我們重新點燃一絲希望。

從體格來看,只是個十來歲的女孩,但是從她身上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稚氣,而是猶如領導者般成熟且穩重的霸氣。

 

 

「阿奇,蕾格烈芙是你的新同伴哦!」

 

 

像其它同伴一樣,那天大小姐雀躍地指派我與庫勒尼西重返幻影城探索,除了協助蕾格烈芙恢復一些記憶外,也是為了要找到走出城的方法。那算是我們的第一次互動。

 

 

「吾名蕾格烈芙,請多指教。」

 

 

吾,她以如此傳統的方式自我介紹著,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

 

 

「請多指教。」

 

 

不過當下的我並沒有想太多,便也禮貌地回應她。

 

 

 

 

 

 

「C.T.L!」

 

 

第一次攻擊便令人驚豔,那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武器強度。一道光束在她胸前的紅寶石聚集後便快速的往奪命劍發射,嗜血的劍身當場粉碎。

 

照這樣的實力,我認為她不像其他孩子一樣需要操心。

 

不,因為在那副軀殼裡的原本就不是個孩子。

 

 

「好厲害。」原本準備派深淵攻擊的庫勒尼西驚訝地看著戰鬥後的蕾格烈芙。

 

 

「沒什麼,導都的技術水準都必須要如此才行。」

 

 

「導都?」這次不只是庫勒尼西,連我都感到驚訝。

 

 

「吾實爲導都潘德莫尼的理事會代表,此為能使吾戰鬥,而創造的身體。」看著滿懷疑問的我們,蕾格烈芙直截了當地解說。

 

 

潘德莫尼⋯記憶裡執著的地方,不知為何,每次聽到這個地名,心底有股莫名的激動,但是為了什麼卻想不起來。難道我們曾是敵人嗎?未來某一天還是要刀劍相向嗎?

 

 

 

 

「這樣的處罰方式算合宜吧?」

 

 

「啊,是啊,我覺得能讓他們好好反省。雖然不曉得他們生前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在這個世界起鬨就是不對,因為我們現在是有相同目標的同伴呀。」

 

 

在看著他們倆一起跑完第三圈訓練場時,她的聲音打破原本的沈默和我的思緒。令我感到驚訝的是,自己居然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僅是對於她的提問,也是對於自己內心的自問。

 

 

「嗯⋯或許不是因為不曉得,而是還未想起來。」

 

 

「還沒想起來⋯嗎?」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蕾格烈芙的語氣裡略帶惆悵,連我自己也不由得在心裡悲歎:是啊,還沒想起來,我能理解能種感受,有時也不希望過去那些恩怨情仇打破我們現在的關係。

 

 

為了不讓尷尬的沈默場面繼續,我趕緊轉移話題。

 

 

「哈哈,真是羨慕妳和妳屬下的關係,說一就是一,都不會反抗或頂嘴。」

 

 

「是嗎?吾覺得汝和弟子的感情也不差呀。」

 

 

不出所料,蕾格烈芙回復平常有力的語氣回應道。

 

 

除了伯恩哈德和弗雷特里西,我算是少數能和她閒聊後輩事情的人。

 

 

「那小子叛逆的很呢!」

 

 

我笑著反駁道,因為我心裡很清楚—他恨我,只是他還沒想起來。

 

 

「雖然表面上如此,但彼對汝可是打從心裡尊敬的。」

 

 

「誒?」

 

 

蕾格烈芙的話讓我愣在那兒。

 

尊敬?她是怎麼知道的?

 

 

「別忘了,吾可是監視著宅裡的每個人,汝的弟子當然也不例外囉!」

 

 

「呃⋯」

 

「哈哈,不過放心好了,吾還是有留爾等隱私的。」

 

蕾格烈芙故意不懷好意地說著,不過似乎觀察到我已呈現無言以對的狀態,她俏皮地補上後面一句。

 

 

其實,當她申明興趣是觀察人類後,這讓大家好一陣子都過得提心吊膽的呢。

 

 

「哈哈哈!果然逃不過妳的法眼。」

 

「呵,所以吾也知道喔。」

 

「什麼?」

 

「汝⋯」

 

 

「大叔!已經跑完五圈了!」

 

「報告!已完成您的指示!」

 

 

說時遲那時快,那倆小子已經跑完五圈。中途沒有跌倒也真是奇蹟,若他們平時團隊合作的績效也這麼好的話,也不需要這樣懲罰了。

 

「很好!汝已經反省了嗎?」

 

「是的,屬下已明白您的用意。」

 

隨即地,蕾格烈芙換回她的「上司」模式與薩爾卡多交談,而對方十分誠懇地回應。自從薩爾卡多也加入我們之後,可以經常在他們之間感覺到奇妙的和諧感。

 

是因為主從的關係,所以關係才會這麼好嗎?師徒之間為何不是如此?如果我也問利恩呢?

 

 

 

「喂,大叔。」

 

「嗯?你有反省了嗎?」

 

「有啦有啦!快把我們倆鬆開好不好?」

 

當下我心裡不禁感嘆道:臭小子!就算是十分之一地誠意也行,你口氣就不能像薩爾卡多那樣好嗎?剛剛蕾格烈芙才說一句你的好話,這樣讓做師父的我很丟臉誒!

 

「真是的⋯」

 

雖然嘴上發著牢騷,但我還是拿出小刀把他們腳上的結給切斷。

 

 

「吾說過,他並非是表面那樣。」

 

就在蹲下到與她同高的位置時,蕾格烈芙用小到僅有我聽得見的音量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十分自然地,沒讓那兩個小子發現。

 

這讓我想起她還未說完的話,當想詢問時,她已轉向薩爾卡多。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吾輩先回屋休息吧!」

 

「是。」

 

只見他們像平常一樣和睦地說著話,走回宅邸。

 

還是別打擾他們比較好。一邊想著,一邊拿出放在口袋裡的菸和打火機。

 

 

「喂!大叔,我們也回去吧!嘖⋯累斃了。」

 

「好。」

 

待他們走了一段距離後,我點起一根菸,利恩也在同時向我喊道,於是我簡短地回應他。

 

「大小姐希望你少抽一些耶。」

 

「還不是某個人把我的心情搞得那麼鬱悶。」

 

雖然對不起大小姐,但有的時候還是習慣靠它解悶,而我也故意吐槽害我生悶氣的始作俑者。

 

「誰啊?」

 

「唉,算了算了。」

 

他居然如此天然地問道,我也只能無可奈何敷衍過去。

 

「什麼跟什麼呀,真是⋯哦,對了,想問你一件事。」

 

「啥事?」

 

「蛋糕的話⋯你覺得巧克力還是草莓好啊?」

 

 

 

 

 

 

 

「彼果然還沒發現呢?」

 

確認彼在遠遠的後方,吾不禁暗自笑道。

 

「什麼事啊?」

 

「沒什麼。吾只是在想觀察結果而已。」

 

那就是彼真的有位用心的弟子呢。吾輩也該準備禮物了。

 

 

 

 

祝 生日快樂。吾的同伴。

 

 

 

 

 

 

 

 

 

 

 

 

 

 

 

 

 

 

~End~